孙悟空是妖还是神

一代好贼

在我们的民间认识中，超自然体系中有妖、鬼、神、仙。先别说个话题是不是封建迷信，这却是我们每个人都熟悉的概念。

鬼主要是来源于人离开人世之后的存在，但是在人们的心里，鬼往往也能成为神，人们也强烈祈求死去的亲人不是做鬼而是做神。在我们海丰、汕尾的风俗中，灵牌被叫做“神主牌”，出殡之后下葬之前的“点主”仪式，即灵牌上书写的不是“某某某之灵位”而是“某某某之神王”，所谓的“点主”仪式就是由死者外家人做“四句”（即吉祥诗句）并在灵牌上的“王”字上面点一红点，把“王”字变成“主”字。从灵牌上的文字以及灵牌上的“点主”仪式可以看出，人们心中死人可以转变为鬼，而鬼已经升天做了神。

神和仙是同一体制内的两种不同称呼，但是没有特别明显的界限，所以我们民间习惯把这体制内神、仙甚至佛，都叫做“神仙”。神和仙可以编制成一个整体，而妖魔鬼怪则只能归类为另一个整体。在整个神话传说脉络中，这是两个整体完全对立的，也是两套截然不同的班子。神仙体制管理着天上、地上、地府、海藏，所谓的“三界”就是他们的势力范围或者职责所在；妖魔鬼怪则是神仙体系外苟活在人世间、地府、海藏以及游离于天界的草根体制。神仙们高高在上不与妖魔鬼怪为伍，甚至不共戴天，以消灭妖魔鬼怪为己任和功劳，这既是意思形态的对立也是身份的鸿沟；妖魔鬼怪则是事事依靠自己，自己学习、自己成长，以求最终修成正果的一方，他们还梦想着有朝一日能位列仙班，向往着神仙的体制。可以说一个吃公粮一个靠自己辛勤劳动、奋斗终生；一个有人间香火供奉，福利待遇很吃香；一个手停口停，只能沦落到冒死吃唐僧肉提高自身价值的地步。这到底是什么区别？神仙和妖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凭什么神仙就可以不用多干活成天有福可享？神仙的子女可以被安排进体制内？神仙与妖魔鬼怪之间有转换的机制吗？换句话说，妖魔鬼怪达到怎么样的条件可以成为天上的神仙，拜托人间修炼之苦？答案是有的。看《西游记》中的孙悟空，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孙悟空刚出生的时候，玉皇大帝称之为“妖猴”，这是孙悟空的种族属性，它是个妖；孙悟空学艺归来，太白金星被玉皇大帝派到花果山宣孙悟空上天拜授官位，当孙猴子被封为弼马温的时候，它就是一个神了，这时候它已经摆脱了妖的属性；当孙悟空嫌弃弼马温官小而反下天界之后，它又成为了妖了，因为玉皇大帝派托塔天王下界捉拿孙悟空的时候明明说的是“捉拿妖猴”；孙悟空后来再被封为齐天大圣，它又成为了神了；再之后被如拉佛祖压在五行山下的时候，如来佛祖也是叫孙悟空做“妖”的；等到孙悟空保护唐僧西天取经功德圆满，它被封为斗战胜佛，从那时候开始它就有了正式的完整的正规神灵称号，它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神了。

从以上孙悟空一会儿是妖一会儿是神的身份转变来看，能决定孙悟空到底是妖还是神的唯一标准是天界的领导们是否愿意给孙悟空头衔。换言之，体制是否愿意给孙悟空编制，如果把孙悟空编制到神仙体制内了，它就是神，否则就是妖。最后是如来佛祖给孙悟空最终身份，从此猴生彻底改变，它不再是妖而是神。孙悟空在花果山、天界、送唐僧西天取经的路上工作认真吗？工作能力超强吗？业务水平高吗？大家都会给孙悟空竖起大拇指。孙悟空在体制内的正式编制以及他的福利所得，都是他自己辛勤劳动的来的，而不是靠关系走后门得来的。孙悟空当然是神了，而且是唯一真材实料的神。